陈艳玲|虚惊一场
虚惊一场
陈艳玲
真想回到少年时代，那时的日子好单纯！生活的画卷刚刚打开，就像一张刚刚开始涂鸦的白纸。和小伙伴吵架了，被老师表扬或批评了，爸爸买回了一只狗狗，妈妈陪着看了场电影……随便一个话题就能让一个孩子印象深刻，咀嚼一阵子。屁大点事，也会感动得稀里哗啦。
如今，在人生这条路上，我已经徘徊得太久。途经鲜花满地，走过沟壑丛生，康庄大道也好，清幽小径也罢，开怀地笑过，亦纵情地哭过。历经的幸福缓缓沉淀，受过的伤害疤痕已落，一张张日历业已封存，所有的过往都成曾经。我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，任凭世事浮沉，已难以触碰到心底的柔软。
一个暖暖的午后，梦醒时分，我在游离中趟过记忆这条河。女儿的声音由远及近，飘忽而来。“妈妈，人为什么要生小孩？”女儿才上四年级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问题？
“傻孩子，这是责任啊。一代代的传承，人类才可以不断的繁衍、持续。”
"可是养孩子，大人们太辛苦了！没有孩子，不是可以更好地享受生活吗？”女儿的眉头锁起来，脸上的表情似懂非懂。
“养孩子是辛苦，可也给大人带来无限的乐趣啊。”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，记忆的闸门忽地打开。
1999年8月的一天，那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。假期复课工作，紧张有序地进行着。下午5点左右，学校通知晚饭后召开高三复课会。吃完饭后，我和丈夫要去参会。当时只有三岁半的女儿，像往常一样，脖子上挂着门钥匙，出门找小伙伴去玩了。
会议内容充实，议程排得很满，一直开到了晚上八点半。散会后，我急忙去找女儿。可跑遍了整个校园，就是不见她的踪影。询问常跟她一起玩的小伙伴，他们说真真说她困了，回去睡觉了。
我松了一口气。真是大惊小怪，自己吓自己。可当我跑回宿舍，打开房门一看，房间里空无一人。我不由心里一紧，女儿丢了！
消息很快传遍了校园，所有的老师都行动起来了。大家呼喊着女儿的名字，寻遍了校园的犄角旮旯，就是不见女儿的踪影。九点多了，天完全黑了下来，在灯光的照射下，到处影影绰绰。我几乎是看花了眼，恍惚女儿就站在黑影里，可奔过去仔细一看，什么都没有。
已经10点钟了，校园里四处都是手电筒射出的光束，可女儿依然没有消息。我慌神了，想着孩子是不是跑出了校门，被人拐走了。因为恰恰在前一天的下午，女儿手里拿着十元钱去买糖果，被一位老人连拉带哄地诱骗过。
门卫室的梁师傅说，晚自习开始大门就已经关了，没看见孩子出去。有老师甚至郑重地对我说，要我做好思想准备，去学校后面的枯井里看看。丈夫的脸刹那间变得阴郁，内心的焦虑可想而知。
但不知为什么，一阵胡思乱想后，我的心神竟然安定了下来，感觉女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。
我和丈夫再次动身寻找。老师们没有停下来，招呼着把走过的地方再看一遍。突然孙老师大喊，“真真找到了！真真找到了！”
灯光下，孙老师抱着熟睡的孩子，朝我走来。边走边兴奋地叙述着找到她的经过。“就在旗杆下，旗台的台阶上，睡得可香呢，身上摸上去热乎乎的。”
大家围了上来，有人打趣道， “这家伙，真是有福气。长在新中国，睡在红旗下。”
"我在那里看了几遍了，怎么就没有发现呢。"我不禁摇头，直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。大家都笑着说，我是因为着急，蒙蔽了心眼。
大人们说笑了一会儿，都散了，各自睡去。我看着床上的女儿，她睡得那么香甜，连个身都不曾翻过。似乎所有的动静，都与她毫不相干。
第二天睡醒后，我问她，“你怎么睡在那儿，你知道妈妈有多着急？怎么不让其他的小朋友捎句话啊。”
“妈妈，我当时好困啊，你们一直开会。我打不开门啊。睡在旗杆下，你们也好发现我啊。”她挠挠头，认真地说。
如今，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。对于为什么生孩子这个问题，想必她也已经有了答案。但她在旗杆下酣睡的那个夜晚，我至今记忆犹新。每每想起，不由莞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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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作者简介：陈艳玲，瑞泉中学英语教师，喜欢书法，阅读与写作。大学时曾有诗歌发表于《大学生诗歌选》，散文《秋》获大学生散文大赛一等奖。时隔多年，旧梦重拾，希望用文字书写生活点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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